Sunday, May 31, 2009

面對死亡

兒子的朋友因癌症不治死亡,
這是父親過世後,另一次讓我有深痛感覺的死亡;
他爲了找尋能夠讓自己生存的可能性,
透過兒子讓我幫忙了解大陸某种治療的可能性,
最後證明那種治療方式,就像其他許許多多他自己多方嘗試找尋的方式一樣,還是讓他失望了…
多次交談中,這個大男孩勇敢、正面、棄而不捨追尋生存可能性的企圖,讓我訝異,更讓我佩服;
他曾經挫折于周邊人,包含自己的親人,都覺得他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,
他曾不滿醫生對他病情的放棄,
但是,我永遠看不到他憤世嫉俗的過激表現,
他MSN中的文字,見面時的整體肢體語言,都讓我覺得他是個全世界最“健康”的人,
他永遠不會讓我覺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的壓力,
反倒是以他發散出的樂觀氣息,讓我可以放鬆下來,以面對正常人的感覺來面對他;
一般重病病人常見的鑽進痛苦深淵出不來,或是對周遭人有過多的要求與期待,
在他身上全找不到;
甚至,正常人在面對日常小小挫折時會有的沮喪、一時的沉淪,
在他身上永遠看不到;
我好像覺得,他永遠都不會有悲觀,
溫和、積極地不放棄生存的機會,是他在我心中永遠的形象;
所有我曾接觸過的同年重病患者,從沒讓我感受到如他一般的勇敢,
當癌症開始用“痛”來折磨他時,
在MSN上,他只輕描淡寫地告訴我“阿姨,可是,我好痛啊”…..
那次與他的MSN對話,我在電腦這端,是一邊痛哭流涕,一邊在跟他文字對談…
當兒子告訴我他的死訊時,
我問兒子:他去世前是否很痛,
兒子告訴我,他好像很安詳地過去…..
這讓我好過很多….
這些天,心裏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死亡,
因爲,正常的感覺應該是……這麽勇敢、樂觀的年輕人,上帝真不公平,這麽早奪去他的生命……
可是…….總覺得這麽感覺…..對他太俗氣了…..
直到下筆前一刻,我才真正知道了自己對他的死亡是什麽感覺……
即使是短短的一生,卻是真正有價值的一生,
他向他周邊人展示了……一個人可以多麽驕傲的過一生,
他身邊的人有幸可以從他學到,什麽是真正的樂觀,什麽是真正的勇敢,
他讓他身邊的人不愛他都不行…..
痛哭流涕的那次MSN對話中,我禁不住告訴他“我們都好愛你………我很高興Lon(我兒子)有你這個朋友…..”
如果他能很安詳地離開,代表他明白自己確實很努力、認真地活過,他應該也感受了周邊許許多多人對他真心的愛……
爲此,我也應該正面地看待他的死亡,讓他在天上知道,我為他曾經勇敢、認真地活着驕傲,驕傲我有這麽一個讓我尊敬的“朋友”